考古发掘让我们对米甸人的一些新认识

考古发掘让我们对米甸人的一些新认识

陈激成译

(本文原载于圣经考古杂志 Buried History 1988 年三月刊的一篇文章 New Light on the Midianited)

旧约圣经中好多处提到米甸人,但是,我们对于米甸人的认识还是相当模糊的。根据创二十五2:「基土拉(亚伯拉罕的妾)给他生了心兰,约珊,米但,米甸,伊施巴,和书亚。」米甸和他的五个兄弟被遣到东方去。又根据创二十五6:「亚伯拉罕把财物分给他庶出的众子,趁着自己还在世的时候,打发他们离开他的儿子以撒往东方去。」民数记十29提到摩西邀请他的岳父(或作内兄)米甸人流珥的儿子何巴跟着以色列人进入西乃的旷野漂流。但是,何巴回答要回本地本族那里去(民十30)。尽管有耶和华、云柱和火柱,摩西还是要求何巴留下来作他的向导,似乎告诉我们何巴对西乃沙漠相当熟悉。

米甸人的居留地

出埃及记二15首先提到米甸人的居所:「法老听见这事(杀埃及人的事),就想杀摩西,但摩西躲避法老逃亡米甸地居住。」如果米甸人当时不是自己宣告占有部分的西乃半岛,摩西逃到米甸地的路程是漫长而且艰巨的。他必须独自一个人越过沙漠,直到亚卡巴海湾的东部,一般上被认为是米甸人的聚居地。

还有一些零星记载提到米甸人在约旦东部的活动。创三十六35提到以东王哈达在摩押地杀败米甸人。以色列人在进入约旦之前,耶和华晓谕摩西说:「你要在米甸人身上报以色列人的仇」(民三十一2)。士七12记载:米甸人亚玛力人和一切东方人,都布散在平原,如同蝗虫那样多。他们的骆驼无数,多如海边的沙。他们掠夺以色列人的食物、牛羊驴(士六4)。这样看来,米甸人好像是游牧民族,正如士六5所记:「那些人带着牲畜帐棚来,像蝗虫那样多;人和骆驼无数,都进入国内,毁坏全地。」总的来说,我们所得的印象是,米甸人是一支流动的队伍,到处寻找食物、牲畜,但是,他们不像一般的军队,屠杀生灵。

米甸被击败

在士师时代,以色列人基甸击败米甸人是出名的历史事迹。然而,根据圣经的记载,基甸并没有即刻庆祝胜利。根据士师记八27,基甸把从米甸人抢夺回来的金子,制造了一个以弗得,设立在本城俄弗拉。后来以色列人拜那以弗得行了邪淫,这就作了基甸和他全家的网罗。

尽管如此,诗篇八十三9~12记载了这场胜仗。以赛亚书九 14把这场胜仗看成是弥赛亚的介入;在以赛亚书十26则把米甸的败仗形容成有如亚述的败仗。哈巴谷书三7说:「我见……米甸的幔子战兢。」先知在击败米甸人的事情上,看见了神的荣耀。

米甸与考古:陶器

考古学对于米甸的发现是不久前的事。不仅是因为米甸的现今所在地,在气候及地形上都是难以克服的拦阻。在1972年,有一种被命名为「米甸」的陶器出现。根据卢登伯(Ben Rothenberg)的说法,这种陶器以一种特殊的粉红色为底,再以红褐色与黑色的几何图案为饰。过去在巴勒斯坦出土的从未出现过这种样式的陶器。它是在约旦发掘的,因此也被称为「以东陶器」。但是,因为有证据显示这种陶器源于米甸,应当命名为「米甸陶器」。然而,卢登伯在1981年,在伦敦考古学院所发表的一篇文章中,还是持谨慎的看法,他认为「米甸陶器」应该只是指这种特殊的陶器,而不是一个泛称。他指出,这种陶器只在泰玛(TAYMAA)及谷拉雅(GURAYYAH)的考古区出现,是谷拉雅的特产,别处都没有出现。另外一些学者则认为这么快就指认米甸陶器是太过仓促,有待进一步的研究。

在泰玛出土的米甸陶器有好些不同样式的器皿,卢登伯认为这些陶器可能是拿来送给埃及女神哈咄(HARTHOR)的还愿祭物。在丁纳(TIMNA)发掘区,有发现到公元前十四到十二世纪时,米甸人与埃及人曾合作开采铜矿。并且,他们还与埃及人共用庙宇,可能迟至公元前十二世纪,埃及人才放弃这个地方。

米甸人的帐篷

卢登伯在1960年在丁纳发掘区进行考古挖掘时,有了很特殊的发现,他们发掘出一大团的纺织品,是羊毛与麻的混织品,染上了红色及黄色,间中还镶织了小珠。考古学者认为这可能是米甸人的挂帘,好像圣殿中的幔子,米甸人把这帘子挂在哈咄女神的庙宇里。他们还在庙宇里发现了米甸工匠制造的铜蛇--这也是米甸人带来的还愿祭物。

这些发现引起了学者们拿来与以色列人帐篷的比较研究。「你要用十幅幔子作帐幕。这些幔子要用捻的细麻和蓝色紫色朱红色线制造,并用巧匠的手工,绣上基路伯」(出二十六1)。米甸人织帘子所用的材料与幔子的材料是相同的。圣经中所说的这个「线」是怎样拈成的,没有清楚的记载。在希伯来文中并没有这个字--好几个圣经翻译也都没有清楚的交代。米甸人帘子的发现给我们带来了新的亮光。圣经里面并没有把珠子织在布料里的记载。不过,也许这有助于我们了解约瑟「彩衣」的记载。有趣的是,根据利未记十九19的记载,以色列人是不可以用两样搀杂的料作衣服穿在身上的。

至于铜蛇,头上还有镀金的痕迹,让人想起民数记二十一8~9所记载高挂在杆上的铜蛇,后来成为被敬拜的偶像,最终被毁坏(王下十八4)。以色列人那时绕过以东人的地域,很可能就经过米甸人的势力范围。另外一种解释是,在丁纳所发现的蛇是献给埃及蛇神的。

米甸人的冶铁业

在圣经里,我们读到米甸人何巴(民十29),然而,在士四11我们也读到何巴的后裔基尼族的记载。米甸人与基尼族明显是有关联的,他们甚至是同一民族。其次,基尼这个字在希伯来文里是「铁匠」的复数名词。还有,在亚卡巴海峡(Gulf of Agaba)的东部与南部铜矿富饶,在西乃半岛有开采并炼铜。因此,在米甸人集中聚居的丁纳,情况也应该是一样的。

在丁纳,有强而有力的证据,证明该地早有开采及冶炼金属的工业;被发现的有一个4厘米高的铜铸绵羊,两个人形小铸像。还有超过一百个铜环,其中有一个长达6.2厘米。除此之外,还有服饰用的扣针配件。卢登伯还提到一根长 18厘米的小四方杆子,想必是天平上杆子。铁器开始出现,但是,因为产量稀少,多用于装饰品,那是在公元前十二世纪。

这些有关的金属业的发现与圣经描绘米甸人的情况吻合,考古的发现证实了圣经的记载。在士八21及26节提到「骆驼项上戴的月牙圈」及「骆驼项上的金链子」。月牙圈及金链子在希伯来文的原文意思是「金属制造的」。虽然在丁纳绵羊发现戴在骆驼项上的装饰。还有,在士八26有提到「米甸王所戴的月环,耳坠」,还有,士八 24提到「以实玛利人,都是戴金耳环」(以实玛利人与米甸人在圣经中是交互应用的,他们应该是同一种人--见下文)。这种穿戴金饰的习俗,在没有金属业的社会里是不可能出现的,更何况是游牧民族。

米甸人的贸易--香料

圣经第一次提到米甸人从事香料贸易是在创三十七25,约瑟就是被卖给从基列来的商人。他们的骆驼驮着香料,乳香,没药,要带下埃及去。这些商人在 25节中是「米甸的以实玛利人」,但是,到了28节,他们就被称为是「米甸的商人」。对于这样的记载,有好几种解释法。第一种说法是把以实玛利人当成是一种泛称为比多因人(BEDOUIN)--沙漠地带以游牧为生的亚拉伯人;另一种说法是整个商人的队伍中有以实玛利人及米甸人;还有一种说法是认为,米甸人是一个综合性的指称,包括了以实玛利人。简单的来说,米甸人与以实玛利人是指同一种民族。对于考古学者来说,这些细节是事关重大的。回到香料贸易的记载,基列最出名的是他们的乳香,还有其他的香料,是埃及人用来造香及包裹木乃伊用的。米甸人是他们的中介。另外有一条专门运送没药及乳香的贸易路线,是沿着阿拉伯半岛的西岸而行的。这也是米甸人所开发的路线,其目的是为了与埃及人所开发到索玛里亚(SOMALIA)的海路相抗衡。这些米甸商队用了大量的驴子,而不是用骆驼。根据亚布来特(ALBRIGHT) 的说法,驴子在沙漠上可以大量繁殖供作运输用途。在民三十一34记载了摩西从米甸人手中掳获了驴子六万一千匹。这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圣经才把它记录下来。值得注意的是,这段圣经也没有记载骆驼。可能是在米甸人所居住的山岭沙漠地区,驴子比骆驼更符合他们的运输需要。

水供技术

米甸人所居住的地方,在现代是大片的沙漠地带,还有比多因人居住,他们是亚拉伯族的游牧民族。水供技术所研究的就是有关水的收集、运输、储存的技术。在沙漠地区,高度发展水利技术尤其重要,米甸人也不例外。1980年以来,澳洲悉尼大学的约伯陵博士(DR. JOBLING)在他的一系列的考古发掘,所发现的有「容量大到十万升的蓄水池、石凿运水道,以及运水管」。他们也发掘出了水闸及水井。约伯陵博士认为:「这样有效率的控制水供系统显示了他们的技术知识、社会组织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平。这些发现也显示这个地区能够容纳相当大量的人口--可能不是我们一贯所想像的游牧民族,而是一个为数众多的定居民族。」

这些水供技术的遗迹是很难确定日期的--它们之中,有好些是历史很古远的,但是直到今天,沙漠中的游牧民族--比多因人还是沿用这些设施。把这些水闸、运水管确定为士师时代(公元前14~12世纪)的产物是不正确的。在那巴太(ABATAEAN)所发掘的古迹,也有类似的设施被发现,而这些已经被确定是公元前一世纪的建筑。

米甸人的语言与文献

约伯陵博士的研究重点之一是古代闪族文字的研究,尤其是有关一种称为戴目狄(THAMUDIC)的文字研究。这种文字据说是源于米甸文字,而米甸文字则是从西乃文字而来的。这两种文字的关系进一步肯定了米甸人是住在西乃地的。

虽然米甸文字不是由约伯陵博士发现的,但是,米甸文字的发现却有助于圣经的解读。士八14提到基甸捉住疏割的一个少年人,问他:疏割的首领长老是谁?他就将首领长老七十七个人的名字写出来。约伯陵博士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证据,证实了那个地区的人,可能已经不单单在石头上写字。他们发现了一些「墨水状的物质」,很可能在当时,人们已经在纸草上、或皮革上写字了。一般的解经家相信,这个疏割的少年人是在陶片或石头上写字的,即使如此,基甸是在街道上随便捉来的少年人,而这个少年人是有受过教育的。另一方面,也显示了教育的普及,基甸以及当时的以色列人都能够读出这个少年人所写的字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约伯陵博士的以及工作包括了记录石头上的绘画及文字,他的发现为语言文字的研究找到了突破。例如这个字“”,一百多年以来,学者认为该解读为“th”,但是,约伯陵博士却在瓦狄哈腓(WADI HAFIR)发现了一幅骆驼的壁画,骆驼的旁边还有一行字(见附图)。在闪族语系里头(包括了希伯来语、埃及亚拉伯语及亚述语),骆驼(Camel)这个字的辅音是g-m-l,因此,从壁画来看,“”这个字是第一个辅音,应该解读为“g”。这个突破可为戴目狄文字的研究工作带来许多新的解释,当然包括了对米甸文字的研究。

我们对约伯陵博士提供这方面的资料深表谢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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